一个魔咒笼罩着中国科迷：美国擅长0-1原始创新，中国擅长从1-100技术开发应用。

　　2月，OpenAI公司发布Sora（文字生成视频），5月发布GPT-4o（多模态），9月发布GPT-o1（推理学习）。10月，年度诺贝尔物理奖、化学奖（共5位）授予了4位和AI有关的科学家，其中有谷歌DeepMind（深度思考）团队的CEO。

　　在“这个关乎国运的关键领域（AI）”，有学者发现，“美国这是往死里卷技术，中国是往死里卷价格（网上戏称百模大战）”，“中国越走越偏，让人越看越急”（马江博说趋势2024-06-02）。

　　10月11日，马斯克没有方向盘和踏板的无人驾驶出租车Cybercab梦幻亮相；13日，他的SpaceX公司“筷子夹火箭”惊咤全球；12月10日谷歌105比特超导量子芯片Willow逆天出世，5分钟完成10亿亿亿年的计算，纠错达到阀值以下，一举解决困扰量子计算30年的难题。

　　对标Cybercab摄像头+AI端到端技术，基于激光雷达传感技术的中国“萝卜快跑”明显存在代差；对标SpaceX星舰两级回收技术，去年珠海航展的信息，我国“长征九号”预计在2030年左右才能实现一级重复使用构型首飞，二级重复使用构型首飞要到2033年到2035年（科工力量2024-11-20）；对标谷歌Willow，我国“祖冲之三号”（同为105超导量子比特，12月17日发布）在量子纠错和计算速度上，略逊一筹。

　　我国《科技日报》（2024-12-25）评选的2024国际十大科技新闻中，Sora、“筷子夹火箭”、Willow位列其中；另有马斯克的首例脑机接口设备人体移植手术，英特尔公司全球最大的神经形态计算机研制成功（2024-04-17）；独立属于我国的科技成果仅一项，嫦娥六号月球背面取土。

　　眼见为实，马斯克拉风眼球的Cybercab和“筷子夹火箭”，犹如科幻大片迎头撞来——如此凛烈的“西风”，夹杂着“小院高墙”杀伐令，无不令人窒息？

　　果然，龙年之尾，DeepSeek-V3横空出世（2024-12-26）；同一天，一片“银杏叶”（疑似成飞歼-36）、一枚“兰姆达”（疑似沈飞歼-50独特机翼，酷似希腊字母λ）惊艳蓝天。翻过元旦，DeepSeek-R1（推理学习）又掀狂澜（2025-01-20）；除夕夜，宇树机器人“春晚”闪亮登场；蛇年伊始，满满科技含量的“吒咤2”倒海翻江，登全球票房之6、动漫票房之首 ；3月，“祖冲之三号”创“量子计算优越性”新纪录（科技日报2025-03-04）。国人笑逐颜开、额手相庆。

　　尤其DeepSeek，世界为之震动。美媒网站惊呼“中国的DeepSeek是美国人工智能的‘斯普特尼克时刻’”（参考消息2025-01-31，1957年10月4日，前苏联发射人类第一颗人造卫星“斯普特尼克1号”）。法媒网站称其为“中国的DeepSeek时刻”（中国日报网2025-02-28）。美国前国务卿赖斯联合著文，直陈“中国初创企业DeepSeek的AI模型引起了从硅谷到华盛顿的深度恐慌”（参考消息智库2025-02-12）。

　　红衣大叔周鸿祎说得简明扼要：第一是开放性，第二是超高的性价比（红衣聊AI第87集，2025-02-06）。

　　开放性。DeepSeek将自己的基础模型对外开源，任何人都可以下载，在它的基础上训练、微调自己的专属模型。此谓，授人以鱼何如授人以渔。

　　超高的性价比。DeepSeek-V3用了2048张H800GPU，训练成本557.6万美元（DS团队强调，不包括硬件及其他前期成本）（半导体行业观察2025-02-03），其性能堪比同行 GPT-4（网载约10000张高性能GPU、1亿美元训练成本）。R1在科学计算和数学推理方面可与o1媲美，但使用成本比后者“低13倍到20倍”（同上，红衣聊AI第87集）。

　　开放性使人人都能用，高性价比使人人用得起。这岂不把AI从堆算力（“规模法则”，动辄上万、上十万张GPU）砸巨资（上亿、数十亿美元）的神坛拉下马，实现“耕者有其田”（技术平权），断了资本+技术寡头的财路？这让特朗普上台第二天宣布投资5000亿美元的AI“星际门计划”情何意堪。人称DeepSeek “AI 赛道上的小米加步枪”（蓝血研究 2025-01-28）。（2月18日马斯克最新发布“地表最强AI”Grok3，使用20万张GPU、训练费用约30 亿美元）

　　垄断Al高端芯片的英伟达公司股票1月27日重挫17%，市值蒸发5900亿美元。英媒直言：“现在慢慢的变多的国家和地区看到了赶超的希望。尤其是在欧洲，这种（DeepSeek）技术突破为他们提供了难得的战略机遇”（英文外刊小站2025-02-13）。

　　难怪赖斯在（前引）联合著文中，质问“美国科技公司花费数以十亿计美元购买芯片并建造数据中心，究竟是修建了一条‘竞争力护城河’还是一道‘马奇诺防线’？”。

　　OpenAI公司CEO承认：“我们站在了历史错误（闭源模型）的一边，需要制定不同的开源策略”，“（DS）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模型。我们会发展出更好的模型，但我们将不如前几年，保持那么大的优势”（参考消息2025-02-01）

　　如果说没有，从逻辑上讲，DS没有江湖秘籍岂能逆袭翻盘，比肩一流。AI算法、算力和数据三大要素，DS选择了算法创新。四两拨千斤，功成名就。这算法创新中，如果0-1就是从无到有，那DS必须有0-1的突破。

　　如果说有，有人会不以为然。学者郑永年称它为“里程碑式的改进版”（大湾区评论2025-02-08），有美国智库专家称之为“迭代”（观察者网2025-02-08），马斯克也不认为“这是AI领域的一场彻底革命”（观察者网2025-02-10）。

　　通俗的观点，0-1就是从无到有。那中国的原始创新可圈可点：惊艳蓝天的“银杏叶”、时速350公里商营的高铁、全球首颗量子通信卫星和首条量子通信干线”、三代四代核电技术、特高压输电技术、超级杂交水稻、屡屡刷新的工程建造技术...。

　　信手拈来，“世界首款！我国成功研制出这一（光子时钟）芯片”（科技日报2025-02-27），“世界首次！我国成功破解（钙钛矿太阳能电池）难题！”（人民日报2025-03-09），“中国科学家研制出全球首款碳基AI芯片”（半导体行业观察2025-03-09）...

　　学界的观点，0-1是基础研究向应用研究的突破，1-10（或者100）是应用研究向技术研发的转换。匆庸置疑，近代中国国势衰微，线个百年。基础研究尚存差距并不意外，本土科学家获诺奖也就屠呦呦一人。

　　但也有学者发现，“从0-1的原始创新，需要基础科学研究的素质，但不见得必须发端于基础科学”（知识分子2024-01-02）。

　　可以回忆的是，（1）1769年瓦特制作了第一台蒸汽机样机，1782年蒸汽机开始普遍的使用。直到1824年，28岁的卡诺计算蒸汽机效率时发现了“卡诺定理”，这才奠定了蒸汽机工作基础原理之热力学基础（科学出版社2025-02-25）。（2）1865年，麦克斯韦提出伟大的电磁波方程组，1887年赫兹用实验验证了电磁波，“爱科学爱折腾的意大利年轻富二代”马可尼，“无知无畏”地发明了无线年诺奖）。可无线电远距传输依靠电离层反射的基础原理，直到1924年才确立（同上引“知识分子”）。

　　即使当下热门的AI领域，因为其底层（sigmoid神经元）函数难以深入解析，由此海量的函数以复杂的拓扑连接起来形成大模型时，难免出现匪夷所思的“幻觉”（比如，六个指头的绘画作品）（科工力量2024-06-04）。

　　中国科学院院士梅宏表示，“从基本原理来看，目前的大语言模型没有跳出概率统计这个框架”（计算机教育2024-12-12）。工程院院士李国杰也认为，“AI的基础理论源于半个世纪前的科学成就。近年来的发展主要利益于工程技术的突破，而非基础理论的重大突破和新方向的开辟”（学习时报2025-02-07）。

　　有见地的学者索性把原始创新的第一步，直接定义为“直觉突破式创新”；第二步才是“解释规划式创新”（方竹兰团队创新研究2022-02-26）。这或许不失为更符合实际的原始创新规律性认识。

　　当然，“硬币的另一面”，依据基础研究导出原始创新也不乏其例。远如耳熟能详的，近如前沿热门的量子计算与通信。

　　由此，不争的事实是：基础研究与原始创新并无必然的线性相关性——这足以让我们从0-1魔咒中解放出来。

　　诚如李约瑟之问，四次工业科技革命，蒸汽机、电力技术、计算机IT技术、AI及其它，“没有在近代中国发生”。经（前引）方竹兰团队研究，中国近现代创新之路，是“从原始颠覆型的末端进入世界创新链”，这“注定中国的创新经济是从末端进入反向推进，然后慢慢逼近原始创新的前沿”。

　　一语惊醒梦中人。从三来一补（技术应用），到模仿创新（以联想、海尔、格力为代表），再到开发创新（以华为、大疆、华大基因为代表），又到DeepSeek、宇树机器人、量子计算与通信、六代军机、电动车动力电池光伏产品“三大件”等一众“新势力”——中国0-1“反向推进”的突破与超越正在路上。

　　唯物主义的观点，这好奇心不是天生的。它既出于人类作为一种动物生存于丛林法则中的求生欲望，也源于人类遮衣果腹后允许求知探索的条件可能。于此，东西方并无二致。中国古代“四大发明”原创可以为证。中国近代科技落后，是国家社会衰败的结果，与中国人的好奇心无关。

　　相反，如果说西方文明的个人主义与人们内心的求知欲望一脉相承；那东方文明“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”的情怀，更能使人们内心的个人理想升华。

　　前行者，以钱学森、李四光为代表的归国科学家，以于敏、王淦昌为代表的“两弹一星”元勋，无不是中国从0到1的拓荒者。尤其得益于改革开放以来国家崛起，即使在基础研究领域，中国也日益逼近世界前沿。

　　——国际知名机构Springer Nature集团编制的“自然指数”排名：2022年（82本高质量自然科学杂志期刊论文数据）中国自然指数贡献份额首次超过美国，位居世界第一；按机构前 10排名，中科院居首，国内大学分列5、6、7、9、10（环球时报2023-05-20，中科院大学学位办2023-05-29）。2023年（145本杂志数据）中国自然指数贡献份额仍列榜首，按机构前 10排名，中科院 第一， 国内大学分列第4、5、6、8、9、10（底线年自然指数，中国大陆再次高居第一位（TopEDB智能分析2025-03-13）。

　　——世界知识产权组织，2024年7月发布《生成式人工智能专利态势报告》，中国生成式人工智能发明申请2014年至2023年超过3.8万件，是排名第二美国的6倍（经济日报2024-07-04）；8月发布《2024年全世界创新指数（先期）报告》，中国以26个全球百强科学技术创新集群、连续二年位居第一，美国20个紧随其后（科技日报2024-08-28）；11月发布《世界知识产权指标》，中国2023年以164万件发明专利申请位居第一，远超第二名美国51.8万件（央视财经2024-11-08）。

　　——国际知名机构科睿唯安（Clarivate）发布的“高被引变科学家”数据：2023年美国占全球37.5%，中国内地占17.9%（科工力量2024-08-29）；2024年美国占全球36.4%，中国内地占20.4%（科睿唯安2024-11-19）。

　　——该机构2025年1月发布《全世界创新大学50强》，清华位列中国高校最高第28位（科睿唯安 2025-02-27）， 3月发布《全球百强创新机构》，中国大陆仅腾讯、华为、京东方、宁德时代等6家企业上榜（科睿唯安知识产权 2025-03-12）。

　　——世界知识产权组织2024年9月发布的《2024全世界创新指数报告》，美国位列第三位，中国第十一位（WIPO中国2024-09-26）。

　　——前引科睿唯安发布的“高被引变科学家”数据中，美国“自2018年占比43.3%持续下降（到36.4%）”，中国内地占比20.4%“是2018年的愈两倍”。

　　——全世界创新指数GII，中国排名从2014年第29位，跃升到2024年第11位，是排名前30位中唯一的中等收入经济体（WIPO中文网）。